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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都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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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和师父说好,要写个“时间,你别催”给她瞧一瞧的,那已经是年前的事了,不知道她忘了没有。我不是没想过怎么写,是想的太多,最后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写了,她又不愿意听我唠叨我的“无穷”的小悲伤和“无尽”的优柔寡断,所以索性给他丢在了脑后。现在觉得这句话也是极好的,且行且珍惜。
开始写首先想到的又是我的悲伤,我想跳过这一段的,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想躲就越躲不开。我觉得我和很多人说过外婆去世这件事了,但是又总觉得和谁也没有提起过。当时知道外婆去世时,我正和一个同事,还有一个合作公司的女孩一起吃饭。放下电话,我没忍住开始哭,他们停下来问我怎么了,然后开始劝我,我说没事,开始吃饭,我把点的餐都吃了下去,眼泪一直没停下来。回住宿的地方时,我沉默了一路,也没有哭,我忍住了,我不想在任何不能给予我温暖的地方表现我的脆弱。
一到宾馆,我就打电话给爸爸,我想知道外婆什么时候去世的。因为和同事住一间房,我拿电话出来,爸爸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我哇的就哭了出来,同事张从房间追出来说:“你别在楼道哭,回来打吧。”我走到楼梯口问爸爸“我外婆什么时候走的”,妈妈接了电话,说“你出差的当天夜里她就没了”。那天夜里我还在合肥到郑州的火车上呢,我一顿哭。我埋怨他们怎么不早告诉我,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如果不是我打电话回去,他们不知道会瞒着我到什么时候,我想如果他们当时在我面前的话,我会生气到出手打他们的。我离开家之前,我就告诉他们,如果外婆去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的。我平息了一会儿问妈妈外婆下葬了没有,她说已经下葬了。我又一顿哭,连她的葬礼我都没办法赶上。
外婆一辈子都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好人,去世前的一段时间,我假期比较多,和妈妈隔一两天就去看看她老人家。她80多岁了,思路清晰,穿着干净,虽然是癌症晚期,但是没有听见过她呻吟一声,即使是在后来一粒米都不能进的时候。每次我去的时候,她就躺在向阳的那个门口的躺椅上。我去了就叫她“外婆,我来了”,过去拉她的手,她的手瘦的就剩皮包骨头了,还有一点点的温暖。有时她会忍住身上的疼,对我笑笑。有时会握握我的手,满手的疼爱和温暖。有时推开我的手说“我今天手没洗,不干净,身上还有病,对你们不好”。我们去了也就是给她晒晒被子,烧烧水,洗洗衣服,陪她老人家说说话。10月份的阳光还是温暖的,但是日照的时间已经没有那么长了。下午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飞来那么多的花大姐,一个个的往外婆家的门里钻,有时会飞到外婆的身上,我就给她拍花大姐,但是像越拍越多似的,总有或黄色的或红色的带着黑点点的虫子飞过来。外婆说“天要冷了”。我挺担心的,外婆最怕冷了,天冷了腿总是疼,现在又病了,连喝刚烧开的水,她都感觉不到温暖了,冬天快到了,该怎么办呢。
外婆让小姨找算命先生给她算了一卦,先生说“这个老人已经有死的念头了,家里人要仔细照顾,活到十一、十二月份(阴历)是没有问题的”。人老了都会死,死对于外婆来说或许是个解脱,下次出差回来我还是能见到她的,我想。我哭着问妈妈“我走的时候她还挺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妈妈说因为大舅妈接孩子放学去了,外婆可能是起来上厕所,然后摔倒了趴在地上冻了很长时间。然后开始发烧,然后不知道是哪个傻B又给她输液,明明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住药物,几次输液都差点要了她的命,这次还给她输液。我彻底奔溃了,奥陶大哭起来。她这辈子生养了四个儿子四个女儿,但是快不行的时候摔倒了却没有儿女子孙在身边,她是个老好人,连天也不知道怜悯一下,她就那样一个人摔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生前和我说,她的灵魂不听话了,总是让她吃不了饭,我想她摔倒的时候,她的灵魂一定是太倦了太困了,就趴在那睡着了。
后来几天没有和张提起外婆的事,我哭的时候她都没有给我一个拥抱,给我几句贴心的安慰,即使有悲伤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了。我也不敢回家,我不想面对那些人那些事,我不知道该去怪谁,不知道生活是不是只能这样了,太可笑又太可悲。我去了北京,本想和晶可以说说的,但是她忙的一塌糊涂。我就只好一个人去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从长椿街走到西单,还有一次从西单走到天安门再从天安门走到了王府井,晚上想事情比较好,我就边走边想边看。北京这座城市是伟大的,自己的悲伤在这里也一点点缩小。走在天安门的墙外时,我甚至觉得所有的悲伤和快乐都像尘埃一样微小,这里见证了多少、多久、多深的悲伤和快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点悲伤,不值得我去博同情。
后来,我回家了。我没有再提起。每次家里有人提起的时候,妈妈都忍不住哽咽。后来从姐姐那才知道,外婆去世的时候,妈妈难过的几天吃不进去饭,喝不进去水,后来晕倒在了外婆家,输液才好了。我真的是忘了很多人的心情,只记得自己的了。
就像张说的那样,不要等到人不在了才知道去悲伤,才知道去哭泣。生活已经如此了,怨谁都没用,只能且行且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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