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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鸡汤] 种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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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网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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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4 08:37: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个人的性格如果要真得能显示出真正特别的地方,需要有一个机会经年累月地进行观察。人们要看这个人的举动是不是完全摒除了自私,其背后的想法是不是完全无私的,是不是完全不求报偿,至多是想在世界上留下一点标志性的东西。如果一个人能完全做到这样,我们可以没有风险地说,这一定是一个非凡的人。
          大约四十年前,我在阿尔卑斯山里通向普罗旺斯省的一个旅行者罕至的古老山区长途步行。
         这片地区东南和南边是Durance河流域Sisteron和Mirabeau两市之间的地方;北边是Drome河流域地区,一直到其在Die的源头;西边是Comtat Venaissin高地以及Ventoux丘陵山区,包括整个下阿尔卑斯北部地区,Drome河南边以及Vaucluse谷地的一部分。
         在我所经之地,到处是1200米到1300米的荒凉山地,山野间只有野生的薰衣草。
         三天之后,我发现自己陷入了绝境。我宿营的地方是一个已经废弃的山村。自从前一天晚上,我就没有水喝了,附近也找不到能喝的水。我本来以为,在这蜂窝一样的废墟中能找到一口井或者一眼泉。泉倒是有一眼,但早已干涸。五六间房子在长期的风雨侵袭下早已经没有了屋顶。这些房子,还有村里教堂的钟楼,还像以前一样排列得整整齐齐,只是已经找不到一个活物。
        六月天,太阳很大。在这无遮无挡的高原上,风吹得很厉害。风呼啸着刮过这片废墟的声音就像野兽在食物面前的嚎叫。
        该启程出发了。走了五个小时还是找不到水,我都快绝望了。到处都是一样的单调,一样的荒凉。突然我似乎在远处看到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那不过是一棵树罢了,这样想着,我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向那个方向走去。这是一位牧羊人,附近他的羊蜷缩在滚烫的地上休息。
       牧羊人把他的水壶递给我解渴。接着他又把我带回他在这片大山里的家中。他从一个很深的天然泉眼中用一个很原始的绞盘打水。那个水好喝极了。
       这个人话很少,但却给人一种可信赖的感觉。这是一种这个国家久违的感觉。虽然在深山之中,他的房子一点都不简陋,而是一幢真正的石头房子。看得出来主人来到这里之后做了很多打理的工作。房子的屋顶非常结实,也不漏水。大风吹过屋瓦的声音就像海水冲刷岸边一样。
        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得井井有条,碗碟洗得干干净净,地板扫过了,猎枪上过油,火上有热汤在煮。我还注意到他的胡子刮得很净,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他的衣服用心修补过,一点都不露痕迹。
        他让我喝他的汤。我递给他我的烟斗,不过他说他不抽烟。他的狗,和他一样安静,表现得一直很和善。
        他早已做好了让我在那里过夜的准备。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村子也要再走一天半才能到。我对这片地方的荒凉了解很深。在这片荒凉的山区分布着四到五个小村子,每个村庄都在公路尽头的矮矮的橡树林中。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主要是靠烧木炭为生的樵夫。人们的日子过得很苦。这里的夏天和冬天一样难过,大自然的残酷迫使人们一家家紧靠在一起在与世隔绝中艰难求生。人们想的只是如何能早一点逃离这个地方。
        男人们有时候会开着卡车将木炭送到城里去卖然后再回来。在这样的像苏格兰冷热水浴一样的考验下,最坚强的人也会感到挫折。妇女们同样有怨气。无论是出售木炭,还是在教堂中争夺座位,男人女人们总是在明争暗斗。在这样的氛围下,自杀的人很多,还有不少人发疯,而且总是很厉害那种。
       不抽烟的牧羊人找出一个小包,并从里面倒出很多种子到桌子上。他开始仔仔细细查看起这些种子,把好的和坏的分开。我一边抽着烟斗,一边试图提供帮助。但是他说这是他的事情。实际上,看他检查种子那份精细,我也就不再坚持了。我们之间再没有交谈。牧羊人在挑出好的种子后,又把挑选出的种子分成十个一组,再去掉那些较小的,表面有轻微裂纹的。他挑得那么仔细,一直到他在面前找出100个他认为完美的种子才停下来,肯去休息。
        和牧羊人的交往让人感到很平静。我向他请求让我在他家再休息一整天。他很自然地同意了。他给我的印象是没有什么能打扰他的平静。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再休息一天,而是我很好奇,想知道牧羊人更多的事情。第二天一早,牧羊人赶着羊群去牧场。在出门之前,他把昨天晚上挑好那些种子浸泡到一个水桶中。
       我注意到他带了一根拇指粗,一米五长的铁棍当做拐杖。牧羊人走后,我悄悄地跟在后面在远处观察他。他的牧场在一个背斜谷里。他让他的狗看着那些羊吃草,自己却走向我这个方向。我担心他是过来责备我,但是并非如此。他请我走近他,如果我没有其他事情好做的话。他爬到一个两百米高的山坡上。
       等到了他的目的地,牧羊人开始用他的铁棍在地上钻出一个洞来,再把他准备好的种子放进去。接下来他再把土填上。他种的是橡树。我问他这片土地是否属于他。他说不是。我再问他是否知道这片土地属于谁。他还是说不。他说这里应该不是私人的地方,或者是有主人但得不到关心的一块地方。牧羊人显然对于这个地方属于谁并不感兴趣。他只是非常认真地把他的一百颗种子种下去。
        午饭后牧羊人又开始挑选种子。我开始锲而不舍地向他提问。他告诉我,他已经在这里种树有三年了。他已经大约种了十万颗树,其中两万棵已经发芽。这两万棵中,有一半成活下来,其他也许是被动物吃掉或者什么其他原因没有长成。在这片以前什么也没有的地方,十万课橡树已经成长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牧羊人的岁数。他很明显已经五十开外。他告诉我他已经五十五了,叫做Elzeard Bouffier。他曾经在平地上靠种田为生,但是他仅有的儿子还有妻子都先后去世了。他重新变得孤单。他喜欢这种和他的羊还有狗相依为命的慢悠悠的日子。他觉得这片土地因为没有树才这么没有生机。他说自己没有太重要的工作,他已经下了决心要改变这里光秃秃的面貌。
         以我自己孤独的体验,尽管我还年轻,我能体验到孤单的感受。然而,我犯了一个错误。在我的年龄,我总是梦想未来我会是什么样子,怎样找到我的幸福。我和牧羊人说,三十年后,这十万棵橡树将是好一大片树林。他回答得很简单,如果上帝能让他活得更久一点,再有三十年,他会再种很多很多的树。这十万棵到时候就会像大海中一滴水一样。
         他已经开始考虑得更远。在他的房子旁边,他开辟了一块苗圃,在那里种了许多山毛榉树的苗。为了防止他的羊去啃这些小苗,他还在苗圃周围搭起了篱笆。除了山毛榉,他也考虑在地下几米处有湿土的地方种白桦。
接下来的一天,我告别牧羊人重新上路了。
         第二年,1914年的战争爆发了。五年里,我作为一名步兵在战争中无暇想起牧羊人和他的树。说实话,我觉得牧羊人种树就像那些集邮的人一样只是出于爱好。我并没有往心里想这件事,基本上都忘了。
         战争结束后,我领到一笔微薄的退伍费。出于呼吸新鲜空气的强烈愿望,这不是一个深思熟虑的想法,我准备重新到我曾经去过的那片荒凉的山区旅行。
         那片地方开设并没有太大变化。突然,在那个废弃的村庄之下,我发现远处山上一大片模模糊糊像地毯一样覆盖在山上的东西。从前一天晚上开始,我已经在想起牧羊人和他的树。我对自己说,十万课橡树,实在是好大一片地方呀。
          五年的战争里,我见到了许多人的死亡。我没有想到Elzeard Bouffier会死。对我们这些二十多岁的人来说,活到五十多岁的人也差不多不会死了。他果然还在,还是那么健康,他不再是牧羊人了,羊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蜂箱。为了不对那些树构成危害,他处理掉了他的羊。他对我说,他一点都不关心那场战争,他依然在继续种树。这一点我也看到了。
           1910年种下那些树已经有十年树龄了,已经长到比我们都高。我已经找不到文字来形容这片树林的壮观。Bouffier还是没有话说。整个一天我们都在这片森林中渡过。森林分成三段,有十一公里长,最宽的地方有3公里。当我们想到整个这么一大片树林都是靠一个人手工完成,完全没有现代技术的帮助,我们会想这个人在某些方面会和上帝一样有创造力。
           他一直在按照他的想法工作。那些山毛榉已经长到人的肩膀高了,一眼望不到边。橡树林已经密得不再怕小动物的啃咬。即便神的旨意,要想毁掉这片人造的树林,只有求助飓风了。他还带我去看那已经有五年历史的白桦林,这就是说,5年前我还在凡尔登前线战斗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适合种白桦树的土地,那里有适合白桦树生长的土壤。这些白桦树就像少年人一样嫩弱却充满坚定。
            Bouffier种的树都是在山里。他并不关心这一点,他只是固执地继续种下去。当我们回到村里,我看到在我记忆里早已干涸的小溪重新有水在流。这大概是他让我看到的最伟大的变化。这条小溪在很古老的时候曾经有水。我在文章开始的时候曾经提到过的那些村子有些就是建在高卢罗马年代的历史遗迹附近。考古学家曾在那里找到鱼钩。而到了20世纪开始的时候仅仅凭着蓄水池人们才能有一点水。
           不少的种子随风而散。不仅是小溪重新有了水,柳树,草场,花园都重现在这片昔日的荒凉之地。在这里定居的人也开始增多了。
            但是这里一切的变化都是慢慢进行的,以至于没有引起人们的惊讶。跟着野兔和野猪来到这里的猎人们看看这片新生的树林还以为是大自然的作品。这就是为什么Bouffier的工作一直没有受到打扰的原因。如果有人发生怀疑,早有人出来阻碍他了。细想想也是,这里的村民还有政府,能有谁能有这样宽广的胸怀呢?
           从1920年开始,我差不多每年都来拜访Bouffier一次。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看到他心生动摇或者怀疑。我想即便上帝也不过如此。我没有数他遇到多少次困难。要想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不战胜困难是做不到的。他要不断和失败做斗争。有一年,他种了一万棵枫树都死了。第二年,他就重新开始种山毛榉。这种树不仅比枫树,而且比橡树都长得更好。
          我们在赞叹Bouffier取得成就的同时,不要忘了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一个人在过的。如果他这辈子一直这么孤单下去,他可能连话都不会说了。或者说,他还有必要说话吗?
           1933年,Bouffier受到了一位当地森林管理官员的访问。这位官员是来告诉Bouffier不要在野外生火以免破坏这片“天然”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这位天真的官员这里有一大片“天然”林,他简直都看得惊呆啦。实际上,到这个时候,Bouffier种的树已经到了离家12公里以外的地方。为了避免走冤枉路,他考虑在种树的地方再建一个石头屋。这幢房子在第二年就建好了。
           1935年,一队政府人员来检查这片“天然”林,包括了森林与水资源部的官员,技术人员还有当地政府官员。这些人说了很多无用的话。他们说要在这里建这建那,幸运的是,他们最后什么几乎也没做,除了一件有用的事情,那就是把这片树林归到政府森林与水资源部下管理,禁止人们进入烧炭。这片新生的森林是如此郁郁葱葱,她的迷人让官员们也无法不折服。
           政府访问团中一个成员是我的朋友。我后来把这片森林背后的故事告诉了他。一个星期后,我们两个人独自去拜访Elzeard Bouffier。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距离上次政府访问团来访的地点20公里以外的地方劳作着。
           我的这位森林部的朋友很聪明,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我们两个人一边吃着我带来的几个鸡蛋当午餐,一边默默注视着眼前这片森林,整整三四个小时都注视着。
           我们来的路上已经满是六到七米高的大树。我回想起1913年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满眼荒凉的景象。平和的有规律的劳作,高山上清新的空气,充实的心灵,给了Elzeard Bouffier健康的身体。他简直就是上帝选出来的运动员。我问我自己,今后他还想种多少树呢?
           临走之前,我的这位朋友提出了关于这片地方该种什么的一点简单的建议。不过他并没有坚持。他后来和我说,“老人实际上比我知道得多。”在回去的路上走了一个小时后,他似乎想法已经很明确了。他又说,“关于这片土地,老人比全世界的人知道得都多。他找到了一条通向幸福的道路。”
           由于我的这位朋友,这片森林和Elezard Bouffier都得到了保护。他任命了三个森林保管员,并警告他们,无论那些伐木人如何贿赂他们,都不许他们进入这里烧炭。
           1939年战争的爆发曾经给这片森林带来了一次风险。那时候汽车很多都烧煤气,木材不足。人们开始砍伐1910年种下的橡树林。但是由于这些橡树林离公路太远,砍伐树木的公司看不到盈利前景,都放弃了。这一切牧羊人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30公里以外的地方继续着他的工作。这场战争就如同1914年那场一样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1945年6月,我见了Elezard Bouffier最后一面。他那时候已经87岁高龄了。我走的还是当年我第一次走的那条路。但是这次,尽管战争已经让这个国家的满目疮痍,还是有公车从Durance河谷通向Bouffier家。车子开得太快,我差点都认不出这条路了。这条路两边的景观差不多都是全新的。我需要知道我要到的地方的名字才能证明我以前来过这里。我下车的地方叫Vergons。
            1913年的时候,这个小村子有十几间房,只有三户居民。他们曾经过着很原始很不愉快的生活。他们徒步追踪猎物,差不多和原始人一样。他们的房子周围到处是荨麻。那里的生活似乎看不出希望,人们每天只是在等死。
            这一次来,一切都变了。以前肆虐的狂风变成了带着花香的和风。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林间刮着微风。令我更惊奇的是,我看到一大片池塘。那里以前只是一个干涸的泉眼。池塘的边上一棵已经四岁的椴树长得已经很大,显示着这里无可争辩的生机和活力。
            在Vergons, 到处都是生机重现的迹象。废墟被清理了,人们重建了五间新房子。小村子里已经有28户人家,其中四户还是刚搬来的。新涂的房子四周围整整齐齐种着各色蔬菜和花朵,有甘蓝,有玫瑰,有龙头花,有芹菜,还有小葱和银莲花。这里已经成了一个人们乐于生活的好地方。
             从Vergons村开始我就又步行了。一路上可以看到,刚刚结束的战争还没有让生活重新富裕起来。但是Lazare(基督教新约中死而复生的人物,耶稣的朋友)肯定又复活了。从山上向远处望去,可以看到成片的大麦田和黑麦田。在山谷的尽头,可以看到一片绿油油的庄稼。
            不到八年的时间这里的人们就过上了健康富足的生活。1913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一片荒凉,而现在这里到处是整洁的农庄,一切都标志着快乐和满足。靠雨水和雪水提供源泉的小溪又开始流动起来,河道也被重新疏通了。农庄的周围,在枫树林中,池塘边长着新鲜的薄荷草。一个又一个村庄被重新建立起来。来自平原和富裕地区的人们开始到这里定居,为这里带来活力,青春。路上我不时可以看到营养健康的正在野营的大人和孩子。即便过去那些最老的居民,他们也早已摆脱了困苦的生活。差不多有一万多人要感谢Elzeard Bouffier为他们带来的这一切。
            当我想起一个人孤单地,过着最简朴的生活,将这片荒凉之地改造成迦南之地,我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值得尊敬的人。他的信念是多么的坚韧,他的心胸是多么的宽广,这是一位值得我们付出巨大尊敬的老人家,他像上帝一样给了人们这片森林。
            Ellezard Bouffier 1947年在Banon的医院里平静地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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