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 第三集 The Blank Page 1944-1961（CC中字）-哔哩哔哩】

吴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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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的名字是“空白”，这一时我还没有理解。
玛丽·维尔什。36岁的女记者。成为盟军准备登陆法国集散地英国文人记者小圈子里众人追求的对象，尽管她还有第二任丈夫，只是不在身边。海明威亦是加入其中。
海明威在英国一次车祸中，脑震荡，有严重的后遗症。
海明威进入了法国，并且违反了记者不能参战的纪律，参加了战斗，但是还是在1945年初返回了古巴，并且以酗酒为生。
玛丽最后还是来到了古巴，她爱上了海明威，但是不确定是否要嫁给他。
片中的作家说，作家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担心一夜醒来，他们的写作天赋突然消失了……进入老年状态，会这样的“空白”……
我看过曹禺先生女儿回忆录，说改革开放后，所有人都希望她父亲再创作剧本。但是，曹禺先生经过近三十年改造，就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白天忙于行政管理，只好晩上在家里用酒精麻醉自己……
文字创作，是一个连续长时间不能间断的音乐演奏家的手艺活……

这是为什么改革开放前三十年，国民党民国遗留下来老一代有点文学天赋的人，改革开放后半个字都写不出来；改革开放后的新生代，也写不出几篇像样的文章……

一批一斗一受惊吓，十几亿人中的少数另类人的文学才能才华天赋，全部又都会回到娘肚子里面去了，亦又变成我们大众一样的土块木纳……

这是一点都不会含糊的自然规律……

文学艺术的天才，是人间最不能经受摔打的瓷器……

为什么唐宋时期，中国文学人才辈出，那是整个社会把这些才能的人才当全社会的心肝宝贝……

元朝开始，为什么其后的一千年间，中国文艺界人才接近消失，那是因为皇族强迫整个社会，把自己当成了世界上唯一的心肝宝贝……

海明威陷在忧郁症状态，对后来的作家，用上了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他们。海明威也向朋友们表演自杀的游戏。
他的第四次婚姻也很粗暴，夫妇俩曾经相互用猎枪威胁对方生命。
我看了不少作家的大部头传记——他们人生后半部，大都是疯癫状态……但是，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去读这类传记，只是纪录片我们反而会看一点——这些记录片，会严重的损伤作家的传统高大上的形象……
写作“春暖花开”的海子等那一小批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有点才华的文学诗人，几乎都是以自杀方式早早地结束了自己生命的……

一个十八岁少女阿德瑞拉，让海明威重新焕发了活力。写出了《老人与海》。
年轻的女人，总是让艺术家、作家返老还童、焕发出新的作品……这是为什么大艺术家婚姻多变的根本原因……
《老人与海》，1952年出版，《生活》杂志出版超过500万册。
但是，这本小册子真的让我在青年时代觉得索然无味，我从来没有办法读完，就是读下去……
我不知道若是现在，我是否可以读下去《老人与海》……
我青年时代一直无法阅读的另一本书是但丁的《神曲》……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整个青春时代，从十五岁到三十岁，一直就是在长期扮演现实生活中的《老人与海》中的那个永远是力不从心的老人……

青春期，我像小说中那个老人一样，总是出海太远了——自己什么特长擅长的东西都没有，却总是找自己见到的最漂亮的女生……

在极度贫穷的国度上，婚姻中双方潜规则，一定是双方才能财富等方面，在天平两端获得平衡的才有存在可能性……
也许正是小书中那个老人的那种无力感，让我觉得十分厌恶……因为我太熟悉那种感觉了，而且长期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与功成名就之后，回想现在的无能或者曾经的无能，使之变成人生一首悲伤的歌，实则是自夸自我炫耀的资本，这是不一样的……

海明威做到了极致……

事实上，我在四十岁前后用两本散文集回顾过去青春岁月，与海明威写的《老人与海》时的心态，应该是差不多的，只是海明威是青春期先辉煌，再感叹壮年时的才华无奈衰败……但是，他其实真的觉得自己过去够本了，才能才会这样写……

而我，则是在四十岁前后，被洋人们多夸奖了几句话，终于觉得有点人模狗样了，才有足够的安全感和自信心，再提起自己当初的狼狈不堪往事……

唐诗云：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人类多是有后面的一刻，才会有心情，有勇气去面对和书写自己“昔日的龌龊”。

我这些年热爱读人物传记，一个潜在原因，就是想看到这些所谓伟大人物在实际生活中表现出来的无能、懦弱、懦夫另外一个侧面……这样，就可以去为自己同样的巨大人格上的缺陷和问题，寻求答案，从而为自己开释和解脱……

我记得我初恋女孩子写给我最后一封长长的信中说的一句话：“认识你，何止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其实，我青春时代总体上还是十分有英国绅士风范，亦这样要求自己的……但是，我当时真的是一个自尊心超级敏感、情绪变化无常、极度自卑、又极度自傲、完全找不到自己发展方向和才能在那里的、有贾宝玉式的多情、绝对没有贾宝玉式的自信的少年……

另一方面，我内心深处又是莱蒙托夫《当代英雄》中毕巧林贵族式无比骄傲、极度怀疑人生一切价值观的文艺青年……

一个涉事未深的女生，碰到我当年那样的男生，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是，最后她一定发现，这个男生是完全不靠谱，绝对不会是一个当好丈夫的稳定体系……

1952年，海明威母亲79岁去世。去世前，海明威一直赞助母亲，但是多年未见面。母子之间相互仇恨多年。
接着小儿子穿女装出现在女厕里被警察带走。海明威第二个妻子和海明威，电话中大吵，引发第二个妻子一个未发现肿瘤破裂，送到医院在手术台上去世。这又引发父亲和被捕儿子相互指责对方。儿子指责父亲害了一家五口人。
“作为作家的儿子，是十分危险的。”纪录片中已成为老人的海明威第二个儿子说，他十几岁时曾经患有精神分裂症。
他举例说，西班牙名画戈雅画有《农神食子》。

1953年去非洲，海明威两次飞机失事，却幸免于难。但是，海明威的脑部受伤严重。

二儿子在海明威受伤后与父亲相见，但是海明威说话失去了控制，太恶毒了，儿子离开营地，从此父子再没有见面。
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或作家，对他的家人和朋友们，也许就是与一只疯了狮子之类的野兽，共处一室，共处一生……
1954年，海明威获诺贝尔文学奖。但身体己经差到无法自己去领奖。
酗酒无度，向医生要多种药物，药物与酒精混合……最糟的疯狂……
看到一个艺术家生命中最后的故事，这样的传记和纪录片，都会十分艰巨的心灵备受熬煎的历程——如同看一幢著名的高楼，正在被大自然对他实施爆破拆除，使之成为废墟……
卡斯特罗的革命和美国人入侵事件，使海明威失去了在古巴的家和家里一切财产、书、朋友圈……这可能是给海明威最后致命的一击……
1961年，从精神病院第二次出院之后的海明威，用双管猎枪顶着自己前额，结果了自己……
我很理解海明威为什么这么做——他这么强势的人，疾病使他江郎才尽了……他似乎一生都在寻找死亡，病成这样一个废人了，怎么会让自己这么难受的活着呢？

我们这个年龄段，关注一个人一生视角，有点不一样了。
我想起来了我们中国官方爱讨论的一个话题，美国人枪支造成的死亡问题。我长期订的三本中文杂志《三联生活周刊》《看天下》《人物》，有过几次提到这个话题。我印象是，这几年的美国，每年死于枪击平均约三万人，其中二万人死于用枪支自杀。
这使我从另一个方面开始理解美国人，为什么他们永远都不会把民间的枪支收起来——枪支，是自己给自己实现安乐死最简洁的方式，痛苦最少的方式。这应该是或许是美国式的人生最大的人权之一：枪支不仅是日常生活中保卫自己最有力工具，也是每个人都可以选择一种快速结束病痛、有尊严地离开人间的最后的手段……

这记录片，第二集片尾音乐有些滑稽搞笑，或许暗指海明威人生中段的戏剧性。
这记录片，最后一集的片尾曲是巴赫的音乐，简明扼要，这也许是暗示海明威的文风……
海明威的作品真的会不巧吗？这个答案也许再过500年，或者就不一样了——如果那时候人类还没有被人类自己折腾灭绝的话，一定是实现了人机互动。那时候，人类的大脑闪过海明威的名字，人体相连的电脑系统，肯定是立即可以查出海明威的全部作品，我们就不清楚那时候的人类，是否认同海明威的作品了……

这部近六小时的纪录片，带着我们读者走过了海明威的一生。
这是不是人类一个文艺或者文学天才，十分可笑的才华与行为互动的典型案例和样本？
我们普通人一生一样的可笑，只是没有人关注，就从婴儿变成了空气尘土。但是，海明威一样的变成了尘土，我们却在讲世界上时空中这个曾经的幻影的故事……

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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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
2022.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