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寻旧之旅

孙翔蔚 · 发表于 2019-5-9 21:27:03

本帖最后由孙翔蔚于 2019-5-18 13:04 编辑

故乡寻旧之旅

作者：孙翔蔚

都说人间最美四月天，要是在这最美四月天里约上儿时的同学，回到故乡，回到青葱岁月里的母校，岂不是更美的一件事。

我在同学微信群里一提议，马上就有几位同学积极响应，于是，我们趁着万物清明，趁着春风和煦，星期天上午分乘着两部车子，向着我们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母校——徐河中学出发，一趟故乡寻旧之旅正式开启了。

徐河毕业.jpg

当年上学必经的圩埂大道现在似乎荒废，下了国道，经人所指，顺着一条新修的水泥大路向田野驶去，车子好像变成了一叶小舟，驶入了绿的海洋中。路两旁的油菜已经谢了黄灿的花儿，刚刚结的荚子，像豌豆荚一样个个油润饱满，棵棵植株努力挺直着身腰，在阳光里站成一排排，一簇簇，吸收着太阳的能量，让自己壮实得像一根根“狼牙棒”。那麦子也早过了嫩如韭菜的季节，墨绿色株蕊中抽出的麦穗像袖珍型的玉米棒，只是上面的根根刺儿提醒着你，麦芒并不比针尖弱势呢。一阵风来，眼前的一片绿，一浪一浪涌动起来，像一幅从天际铺展开的绿锦绸，把我们包裹在其中。

学校大路.jpg

坐在车上的我们再也受不了这美景的诱惑，迫不及待的下车，欢呼着跑进一片紫云英的花地里，那一朵朵紫红色的像小伞一样的花儿，不招摇，不娇艳，像小家碧玉，亭亭玉立清新脱俗。扯上一枝别在衣襟上，躺在绿毯般的草地上，让清风轻抚着脸庞，让思绪穿越回儿时的岁月：一群嬉戏打闹，捕蜂捉蝶野孩子，在花草地里肆意的翻滚，直到太阳落炊烟起，在母亲的声声呼唤中才姗姗迟归……

花地.jpg

田畈中间有一口池塘，旁边柳树的枝条半垂阑畔半垂沟，似被三月的春风裁剪成绿帘摇曳舞细腰。倒映在水里的影子也染绿了半塘春水，几只小鸭子从对面游来，如镜面的塘水便荡起了阵阵涟漪。

如此美景，把我们几个女生撩拨的也“春意荡漾”起来，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站在花间来一张、躺在草地来一张、合影来一张、卖萌来一张、折一枝柳条做个花环再来一张，无顾忌的笑出龅牙也无所谓，难得一次逃离城市鸽笼的束缚，就让自己再做一回那无忧无虑的孩童，或疯或癫，我自己说了算！

阵阵笑声引来不远处房舍门口一位大婶不时张望，心里一定疑惑不解：这是哪里来的一群疯女人啊？

3人合影.jpg

一路边走边闹，一阵小雨悄悄来袭，我们不由的加快了步伐。经过一个小村庄，家家都是两层的小楼，门前花木修剪得参差有型，小院蔷薇花、金银花的藤蔓爬满墙头，若隐若现的小花散发出盈盈清香，路边零碎栽种的豌豆和蚕豆，粉白色的小花像一只只小蝴蝶娇媚撩人。我们眼睛所及之处，很美，却很陌生。因为怀旧的我们再也找不到，当年每天上学必经之路上那熟悉的一切了。

过了小村庄，就是一条小河。当年一根水泥预制板就是桥面，如今早已是两边有护栏，宽阔的桥面车辆可以随意通过，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每次过河都得小心翼翼，颤颤巍巍。河两旁的树木绿绿葱葱，凌空展开的枝桠，如华盖一般遮天蔽日，小河就在那树荫之中蜿蜒流出，又蜿蜒流进树荫……

学校小桥.jpg

过了河，就是我们的母校——“徐河中学”，只是多年前的拆校重组，当年的徐河中学旧址已经变成了“徐河小学”。虽然我们早就听说，但等我们眼睛真真切切看到大门上方那赫然几个“徐河小学”烫金大字，心里还是怅然若失。铁门上一把硕大的铜锁，更让我们触景伤情。我们回来了，可学校已经不是我们的母校了，就像那曾经的青葱岁月已永远流失在岁月的年轮里，曾经以为那挥霍不尽的青春花季只能在今天的记忆里生根发芽。

学校大门.jpg

扒在学校的铁门上向里张望，一排楼房、一块草地、几个篮球架、几张长椅……一切都不是当初的模样。记得那时候我们的两栋教室都是白墙灰瓦的平房，教室前面用水泥砌的乒乓球台，是男生们“兵家常争之地”。两排笔直的水杉树让学校有了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前排一栋筒子楼是单身教师的宿舍，后面几件房间是有家室的教师住处，屋里常飘出诱人的饭菜香味，每次从门口路过，都忍不住咽下几口口水。从这里穿过一个小门，就是学校食堂所在地，食堂门口还有一口老井。

一到中午，放学的铃声一响，一群饿狼般的学生从各自的教室里，手握搪瓷饭缸，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食堂，常常就在此门处通行阻塞。后来，因为我们徐河中学教学质量优秀，学生越来越多，教室已经不够用了，就把学校后面的一块田地征收了，新建了一栋房屋，专门作为初三教室，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墙外合影.jpg

我们沿着学校围墙转了一圈，找寻着当年的点点印迹。当年学校正前方一片开阔地是操场，虽说地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丝毫不影响我们对每节体育课心心恋恋的向往，还有每天早上随着激昂澎湃的运动员进行曲，在永远穿着小西装、露着肚脐眼的胖嘟嘟的小班长带领下，挥着整齐划一的手臂，舞动着我们青春的步伐。

操场边上“包小财”店里的肉包子永远飘着诱人的香味……

如今，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已掩盖住了当年我们稚嫩的脚印。

我拿出手机，拍下了学校周边的视频，发到同学群里，给没有机会回到母校的同学捎去丝丝慰藉。后来雨越下越大，我们一行人匆匆驱车离开了母校。在镇上，早有同学给我们安排了丰盛的午宴。

操场.jpg

吃过饭后，按照行程安排，我们一行人又找到了当年班主任钟老师的家。离开学校后，二十九年未见面了。老师的语音还是那样的熟悉，笑容依然是那样的亲切，让我们初见老师的稍稍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了下来。站在老师家门口，我们让老师一个个叫出我们的名字，开着玩笑说，没有被老师认出来的同学，不许进屋。当年“考试”是老师对付我们的法宝，今天也让我们“考考”老师。

不愧是我们的班主任，除了有个体型有点发福的邱同学外，钟老师都准确无误的喊出了我们的名字。喝上老师泡的清茶，打开话匣子，一件件陈年往事，一下子不知道从脑海里的哪个角落都跳了出来。我们记起了，当年钟老师常常上身穿一件白色衬衫，下穿一条那时候最流行、裤缝边上镶着三色彩条的运动裤，那俊朗的面容，挺拔的身姿，是我们校园一道靓丽风景。上课的时候常从眼镜的上方瞅着心不在焉、开小差的同学，他们猛地跟老师这样眼神一相撞，立马就老老实实认真听课了。

那年钟老师结婚的时候，还没忘了发喜糖给同学们吃。老师安排班长和语文课代表（就是我啦），交代每个学生发几个，可是我当时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嫌麻烦，拿着装糖果的袋子，一抓就是一大把，一下子就把糖果发没有了。哈哈，N年后想到这一幕，猜当时钟老师心里，大概气得恨不得当场“罢免”了我语文课代表的职务（捂脸）。

学生时代.jpg

聊到我们那时候的数学金老师，同学们一下子笑出声，金老师刚刚分配来学校没一段时间，参加一场校篮球赛，有点背，一下子被球打落了四颗大门牙。那时我们正好在学习“正、负”数。“负”这个字音，一定要用大门牙轻触着下嘴唇才能发出，可怜我们的金老师只好用手掌捂着嘴唇，阻止口腔气流，艰难地发出“负”这个字的读音。年幼无知的我们还哄堂大笑，个别调皮的同学，远远看见金老师来了，就摇头晃脑的背起《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课文“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金老师后来只好一到上课就围个大围巾遮住自己的“齿缺”……

还有印象很深的李老师，那真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一副近视眼镜戴出了当年“张明敏”的范儿。每次考试过后，他就用他那抑扬顿挫的标准普通话，按分数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顺序，喊学生的名字到讲台拿回自己的试卷，喊着，喊着，到后来上讲台的人，羞得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隙，好一猫腰钻下去！

教历史的彭老师第一天上课，给我们讲了一个清朝的邮差参加“万国运动会”而笑料百出的故事，让全班同学笑得前俯后仰。

……

我们聊着、笑着，眼里笑出了泪花，仿佛坐上了时光机器，穿越回到了学生时代，一群朝气蓬勃、激情燃烧的青涩少年，从花季雨季，从叛逆的日子迎面而来……

拜别老师回程的路上，接到电话，那个邱同学把手机落老师家里了。我们只好掉头返回。

“我说老邱同学：刚才老师没叫出你的名字，你就有意留下手机，让老师加深印象，好记住你啊？”

“二十九年未见面，老师依旧年青，我们都成熟多了……”

“什么呀，是‘熟透了’好不好？……”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句的玩笑话，又让车里哄笑一片。在这人间最美四月天里，我们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大合影.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