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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记
最近无论是新闻还是朋友圈,满屏的新疆棉花,到让我想起童年时候摘棉花的记忆。
小时候家里田地多,水田种两季的水稻,旱地除了种菜便是种棉花,从有记忆起,我们姐弟三人都是要和父母一起下田干活的,相较于每年炎热夏季面朝黄土背朝天搞双抢的酸苦,我更喜欢摘棉花。
棉花的播种我是不参与的,等母亲喊我带着剪刀下田时已到了剪枝的时候,那时棉花禾已和我差不多高。棉花的花很美,小时候一直很好奇,同一片棉花地里为什么会长出不同颜色的棉花,甚至同一株上也有不同颜色的花,有乳白色、有青绿色、有玫红色,母亲给的答复是“自古就是这样”。每每微风拂过,花枝摇曳,煞是好看,有一次忍不住偷偷摘了一朵,别在衣服扣子上,被母亲发现赏了几个光栗,以后再不敢了。
如何给棉花剪枝,是有学问的,得先剪公枝,将叶片与主杆中间冒出的丫枝剪掉,再过一个多月棉花长高点,再把顶剪掉,防止它一味长高,使棉花能集中营养多开花多成桃。棉花顶好分辨,公枝常常弄不清,刚开始剪枝时不知从哪里下手,生怕剪错,每找一个公枝都向母亲确认下,慢慢地熟练了便也能赶上母亲的速度了。
等到秋凉,母亲再带我下棉花地便是摘棉花了,这时的棉花已不再嫩绿柔软,枝条生硬、棉壳尖锐,拎着蛇皮袋走在中间,不是划了手,就是挂了衣服头发。挑上面棉桃已经炸开,棉花松松软软冒出来的摘,手一揪一拽放到蛇皮袋里,还要注意不能将枯叶杂草弄到棉花里。有次好奇还没有裂开的青色棉桃里是什么样子,便偷摘了一个带回家,切开来发现是又硬又潮湿的棉花。当然这次作案毁灭了证据,没被母亲抓到。
棉桃不是一下全成熟,所以隔几天会再去摘一次,直到棉花枝子完全干枯,才收割回来,挑捡出剩下的棉花后,晒干当柴烧。摘回来的棉花还得送到加工厂,剔出里面的棉籽,棉籽是可以榨油的,但是棉籽油不好吃,涩嘴。
每年种的棉花母亲会卖掉一部分补贴家用,留一部分要么弹一床新被,要么给我们三个孩子做一身新棉衣。母亲手巧,一把剪刀、几块花布和一袋子棉花,裁裁剪剪,缝缝补补,一天时间就能做出一件袄子,先是姐姐穿,然后到我穿,再给弟弟穿,因着有两个姐姐,弟弟从小穿了不少花袄子,还试过花裙子,这些都是童年美好的记忆,当然母亲做棉袄的技术到我这算是失传了。
去年在老家过年,天气一直很好,母亲翻翻洗洗,找出一件我小时候穿的小花袄,笑着说,这件小花袄还救了你的命呢。原来小时候有一年冬天里,我和弟弟在村里玩,我不小心掉到一个水塘里,弟弟吓的赶紧跑回家喊父亲来救我,等父亲气喘吁吁奔过来时,我还漂在水面上,因为袄子里的棉絮没有湿透,所以还没沉下去。母亲拿着小花袄在我女儿身上比划着说破洞缝缝还可以给你穿,但小家伙撇着嘴跑开了,她不明白那个年代的节约。
从小对棉花有种特别的感觉,也一直喜欢盖棉花被,尤其是每次白天晒了被子,晚上睡觉时一整晚都是阳光的味道,舒服极了。如今每隔两三年,母亲还是会给我和姐姐一人打一床新棉花被送过来,说棉花被最暖和。去年上海的姐姐给母亲寄了一床棉花被,说是新疆长绒棉的,特别轻巧又暖和,比家里的棉花好,和母亲试盖了下,果然是不一样。听姐姐这么一介绍,后来发现大街上好多弹棉花的店里都醒目地标着新疆长绒棉。
桐城人对新疆并不陌生,因为十几年前就有不少桐城人到新疆搞副业,我们村里就有十几个人在那边做玉生意,还有一些熟悉的朋友在那边做工程,我表椒椒这几年就一直在新疆一个农场里工作,也是熟人带过去的,每年过年都回来。去年亲戚们一起聚会时,表椒椒还说新疆治安好的很,马路上走一截路就是警察,而且新疆人对外地人很友好,很多人会说汉语。当时表椒椒也说新疆的棉花好,做的棉被睡着舒服,我们家里种的棉花做的被子容易板硬,还重,回家里睡着都有点不习惯了。他们农场也种了许多棉花,每到收获时,新疆本地工人不够,常常让他们在老家招人,待遇都挺不错的,所以他们农场里许多安徽人。
表椒椒在新疆工作快十年了,就是饮食始终不大习惯,每年年初,表椒椒都会带上山粉、腊肉、小花茶、桐城老酒等等一些家乡特产到新疆去,年底也会带些那边的特产过来。有次他开玩笑说带几床新疆棉被回来,我们都说弹棉花店里就有,他便罢了。
最近新闻上铺天盖地都是新疆棉花,无形中也是做了个大宣传,让更多的国人了解新疆,了解新疆棉花,接下来,新疆棉花的国内需求肯定是越来越大,我便打算以后买衣服时新疆棉花制作的优先,今年年底多定几床新疆棉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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