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 打地坪

胡祥剑

乡村记忆   打地坪


小时候沒想过也不敢想的是这辈子还能住进城里，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住进了楼房，一下子还真不太适应。第一个不太适应的便是卫生问题。干净明亮的地砖，有一丁点污点都看得清楚明了，一天到晚的拖啊，扫啊，到晚上还是能看见掉落的头发，鞋底印到地砖上的黑印……
妻说，还是农村房子好，搞卫生没这么麻烦。几天扫一次地也没这么不干净。也是，水泥地面土地面本来就是深色，再多灰尘也看不出来。
懵懂的记忆中，临近过年的时候，也会把房间的地面平整一回。一年下来，门囗到房间靠窗摆放的四屉桌这段由于"脚板泥"的缘故已高出地面不少，床下是老鼠们的活动场所，墙角的位置那一大堆新土都是它们的"杰作"，`它们的洞穴早已四通八达，厨房，吃饭屋都有洞穴的出囗。
四屉桌下是鸡啊豚啊休息的地方，没事的时候它们也拨拉拨拉较为松软的地面而形成一个小窝，使自已休息得更舒服一些。
平时大人们总有忙不完的农活，也只有在五季全部种下去之后，才稍微有些空闲。听说要给房间里打地坪，母亲提前把床底下的瓶瓶罐罐的全部挪到别的房间，床上桌上箱子上的家物什的也都搬走，晚上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屋里的家具搬到院里，床也拆成几大块搬出去，没床睡的孩子被母亲安排到邻居家"搭歇"。
父亲吩咐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要起早些，把人(桐城方言，安排人手的意思)去后山挖些黄泥土，回头要挑回来填地，把人在家里把那房间的地面整个挖松，那些"脚板泥"有点肥效，要挑到蚕豆地里压苗作肥料。
地面挖松后用锄头把大的土块砸碎整平，父亲又安排体力大些的大哥二哥去后山把挖好的黄泥土挑回十几担来，均匀地铺在整平的地面上，再把搭锅台时剩下的石灰头子也洒在黄泥土中拌匀后再次整平。
接下来就是"打地坪"了。大家把板凳卸下两只脚来，用青树皮绳子系在剩下两只脚中间的横档子上，然后用手提起板凳，放绳子的同时脚再用力踩下去，这样人工"打夯机"便就做成了，中间的地方都用这"打夯机"打，四周边角的地方用棒槌打。说实话，这才是真正的"打地坪"，现在瓦工打地坪，沙子水泥一搅拌，拖尺一拖，泥抹子一收光，都不能说是打地坪，说是"抺地坪"合适不过。
打地坪的"啪，啪"声传得全村人都能听到，在家闲着无聊的邻居们便会闻声而来，闲聊的同时也会接过大家手中的绳子，帮你踩上几脚。
松散的黄泥土在这"打夯机"的工作中慢慢变得平整光亮，趁大家休息的间隙，父亲又拿着锄子把不太平整的地方再修整一下，再稍微洒点水用来增加黄泥土的粘性。
等打完整屋的地坪，早己到了亮灯的时候。在大家的一致建意下，我们把屋里的家具整个换了位置摆放，四屉桌移到了进门的左手边，靠窗的位置摆放了箱子，床头以前是东西向摆放的，现在改成南北方向。重新摆放的家具看上去焕然一新，一进房门便有了一种新鲜的感觉……


住进城市后，家具的摆放基本是固定不变的，受户型和室内面积的影响，想改变家具的摆放位置几乎是不可能。想改变要么重新装修，要么换房子，但这都不是花点力气就能改变的事，忽然就又想起当年打地坪的事来，那些浓浓的乡愁，一下子又在脑海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