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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的张恨水??驳《恨水打油画众生》
-------------------------------------------------------------------------------- 2004-09-10 10:40 人民网 谢蔚明 李珂先生在大作《恨水打油画众生》(见8月19日《笔会》)中指张“一生中创作了三千多首诗词”,“充其量仅够三流水平”,“所以他为自己起的主要笔名之一,就是‘打油诗人’”。
我想说的是,抗战胜利,张恨水从重庆回到北平,发现沦陷期间,有一百多部内容荒诞不经、下流无耻的作品,一律盗用张恨水的名字在市面流传。他非常生气,多次在报上发表声明,并请主管部门查禁。他听说东北各大城市也是如此。我不知李珂先生是否一时失察,误用了敌伪时期的一些资料?
1940年初,我在新闻研究班学习期满,分配到军委会政治部三厅所属的通讯社当记者,第三厅厅长郭沫若向我们一行发表讲话。接着我们一行为避开敌机空袭,特地在星夜到新民报参观,当我获悉张恨水先生在报社,不仅写稿,还主持报社全盘业务,我高兴能见到仰慕已久的老前辈。张老办公室的陈设简单,环顾萧然,一灯如豆,当他听说我是桐城人,张老说他是潜山人,地地道道的安徽大同乡。
1945年,南京政府国防部组织中外记者代表团访问傅作义将军所部,我随团乘专机飞抵北平停留一天,听说张恨老在新民报北平版当经理,我趁便前去拜访叙谈,谈些什么,现在已毫无印象。我回南京不久,听说张恨老向新民报创办人陈铭德、邓季惺恳辞获准,结束了四十年的报坛生活。世事变化太大,三年解放战争,换了人间。
我应旧友浦熙修邀约,走进她主持的文汇驻京办事处当记者,有一天,与她情同姐妹的彭子冈一同看望熙修,闲聊当中,谈起张恨水,子冈与我当即决定,两人一道走访。张老伫立在一幢房子台阶上,身着白衬衣和浅灰西装裤和我俩见面,接着把我们引进屋里谈话,这才知道这幢有三十多间房的豪宅他已卖给电影厂,过些日子,就要搬走,住进砖塔胡同四十三号小四合院。
他又说,导致他处境衰败是因为把版税所得的十几两黄金和外币,交给大中银行经理王锡衡托他存入银行,姓王的开了一张收据没给存折。等到世乱如麻,王锡衡把外币、黄金席卷逃跑,没有存折,无法到银行取钱,造成经济上很大损失。后来我到他买下的小四合院一看,家里上有岳母,还有原配妻子,以及后来婚配的夫人周南和七个子女。新居有一面积不大的书房,陈列着竹子做的小书架,陈放着几十本书,显出书架空间很大。
海外有些好事之徒,散布谣言说,共产党政权对老知识分子不管不顾,张恨水现在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我的朋友潘际?找我谈起海外谣言,建议我找张恨水写稿由香港大公报发表,谣言自然不攻自破。我受托后,就专程拜访张恨老,请他按照港报要求的内容,写他耳闻目睹的新社会新气象。张恨老对我的说辞表示不同意,理由是,他在家养病,足不出户,怎么可以编造亲自目睹社会上新气象。我完全赞同他的实话实说,转告际?。
隔了两天,际?对我说,大公报领导尊重张恨老的意见,不谈社会情况,可以写民间传说,张恨老一听表示同意。他第一部著作《梁山伯与祝英台》问世后,香港大公报连载,深受好评,政治影响很大。他继又推出《白蛇传》、《牛郎织女》、《秋江》、《孔雀东南飞》、《孟姜女》等十种以上。他致函好友马彦祥说,稿酬收入足以养家活口,前承政府关心照顾,每月发给生活费一百二十元请即停发。
有一天,张恨老对我说,想请大公报的朋友们聚会一次,托我代为筹划,我遵嘱在大华电影院后面的康乐酒家订了酒席,是日应邀入席的有大公报社长王芸生,香港版大公报驻京办事处主任朱启平、潘际?、张恨老的报坛老友时任大公报办事员季?慈,主人在夫人周南陪伴下入席。开席前,宾主叙谈,王芸生先生和我谈京剧,以为我懂戏。等到酒菜上桌,周南女士向客人敬酒,她看到启平与我能饮烈性白酒,多次用茶杯斟酒和我俩干杯,毫无醉意。聚会在热烈氛围中散席。
五十年代的中国,政治运动不断,关系知识分子群体命运的重大事件不绝如缕。1954年的反胡风之后,号召向党提意见,引起热烈响应。人民日报社长邓拓、新华社社长吴冷西、广播事业局局长梅益,在主持新闻工作者大会上要求与会的新闻工作者积极发言,不少采编人员争先恐后举手要求发言,我刚举手,觉得有人牵动我的衣服,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恨老,他摆手示意不要发言。
在会议开始时,主席台上首先指名道姓请张恨老发言,被他婉言谢绝,似乎他看破大会藏有玄机,但是我一心要表达意见,就是不满意许多老新闻工作者在解放后几乎都被排除出新闻队伍,我在大会上没有发言,却写了《老报人归队》寄给邓拓。事实上,老报人良莠不齐,我在宣扬归队,暴露了我的浅薄无知,等到反右运动铺天盖地而来,我停职写检查。有一天,在西郊民巷公交车站,我巧遇张恨老,他像批评家里的子弟批评我不识时务,越说越生气,脸都涨红了。
不久,我走进劳改农场干农活,在北大荒度过十几年,幸而大难不死,存活到右派改正的一天,不过失去了三、四十年金贵的岁月,叫作“壮年劳改,皓首归来”。我感到遗憾的是,对我关爱备至的张恨老已经无疾而终,“1967年农历正月初七早晨,家里人为张恨水穿鞋时,他忽然向后倒去与世长辞了。”
张恨老正直高尚的品格令人敬佩。1945年,毛主席到重庆,在一次各界人士相聚的盛会上,把延安带来的土特产赠给张恨水,声称延安翻印过他的《五子登科》等著作,但是延安没有版税制度,这些土特产只是聊表心意。当时重庆报纸作了报道。
1955年春节,全国政协团拜会上,毛主席接见张恨水,问张恨水为什么看不到他的著作,他据实回答,一来是生病,再是对工农兵生活不熟悉难以胜任。此后不久,周扬告诉他,毛主席有指示,为工农兵服务,不能从字面上理解,老作家还是要写自己熟悉的题材。毛主席对张恨老的关怀是殊荣,但他从不向人提起以此自炫,显示了这位老作家的人格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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