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个守望者 盛夏的田埂 如火的舌头 我的措辞毫不夸张 夸张的是阳光 皲裂了土地 承载着希望脚步的田埂 疲惫地蜿蜒 阳光 风雨 丰收的前奏曲 渐渐浅去的粮舱 张开饥饿的嘴巴 对着稻田的方向 为了这一首诗,我想我需要写一篇文章。虽然我是用了感恩的心,甚至潸然的泪水写出了这一首诗,但还是无法表达我对农耕者的敬仰。还是需要更多的文字来唤起人们对艰辛者的认可,在这个几近默然的社会,我们需要这样。 那一年独自一人到了姨妈家的时候,在门口我就叫开了,用那种桐城特有的方言,“大姨哎。”以往,姨妈会马上丢下手中的活,在还没有见到我的时候,就忙着从房子里面跑出来,一路上也叫开了,“我的小宝家来着。” 可是那一次却出奇的寂静,敞开的大门让我确信屋子里面是有人的,却又为何没有动静?自从两个表哥都出去打工了以后,下田地的活儿在比较清闲的时候,被姨夫包揽了,暂时得到休息的姨妈在家里做些零散、琐碎的事情。他们在除了书信就没有任何通讯方式的情况下,祈祷着远在外地的孩子能够平安,最好的是能从菲薄的收入中挤出能节省的一切,再把寄回来,让他们存起来,留着给孩子娶媳妇。从田地里是刨不出太多的金钱的,既然给了孩子来到人世间的机会,那么剩下的一切要全凭他们自己打拼了。 在几声叫喊过后,从屋子里传来似曾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哪个呀?”正在猜测的时候,分明见到一个矮小的男人走了出来,那是我的小表哥。几年不见,很快憔悴的面庞流露出默然的神态。在认明白是我回来了以后,以以往从来没有的拘谨的方式把我领到了屋子里。 我回过头想多看他几眼,因为我发现他的右手空荡荡的,应该饱满的袖子似飘扬的带子,因一些风和走动的缘故,飘了起来。 我们开始了对话,不知道是空气的过于沉闷,还是心与心有了隔阂,窒息的感觉弥漫开来。 也就两个人在屋子里,姨夫住院了,是嫁在附近不远地方的表姐在医院里照顾他。问起是什么病,表哥流下了泪水。已经病危了,已经花去了好几万。难怪前一段时间妈妈接到姨妈的电话,说急着用钱呢。其中的原由我不知道,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使得妈妈也没有向我说起。 问起他的右手,我是一万个小心,怕触及他的伤处。他的回答充满了太多的悲伤,除去悲伤,还有无奈。那是为了逃避矿主的剥削,在没有获得任何报酬的情况下逃离的结果。后面追上来的老乡,也是个小包工头,让他在频繁的回头中撞上了一辆车子,又一辆车子轧在了他的胳膊上,以至于现在的样子。 那些对未来极度失望的表情我是见过不少的,面对表哥,我发现的不是失望,而是崩溃。失望的人大都有愤怒的表情和过激的语言,而面临崩溃的人往往以默然面对一切,一切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只是应付,是活着就是要受罪的凄凉。24岁,正当奔放的年龄,爬满了不协调的音符。 我试着去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闷,性格造就了我不会去说些不着边的话语。 “去找找大姨吧。”说着的时候,我离开了椅子,不管表哥同意与否,我下了去菜地里的决心。 那块地我是认得的,不需要表哥带路,就可以顺利地找到。不过表哥还是跟了上来。 姨妈见到我的时候,她正在摘菜,长久的干旱让藤蔓上的瓜果布满了灰尘,自然给予的本色被遮掩了,美好的本质隐藏了起来。我伸出双手,问姨妈哪个能摘呀,她忙说,“回来了,还要你动手?”我执拗的很,偏偏这里看看,那里指指,在征得她同意后,摘下了那些瓜果。一旁的表哥在姨妈的吩咐下,在菜地里又拔了一些蔬菜。 在这些菜里,是没有毛豆的,因为我知道,它们被种在了田埂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大多数城里孩子都不知道的常识。 <DIV style="BORDER-RIGHT: #6595d6 0.75pt solid; PADDING-RIGHT: 0cm; BORDER-TOP: #6595d6 0.75pt solid; PADDING-LEFT: 8pt; BACKGROUND: #e4e8ef; PADDING-BOTTOM: 0cm; BORDER-LEFT: #6595d6 0.75pt solid; PADDING-TOP: 0cm; BORDER-BOTTOM: #6595d6 0.75pt solid">毛豆不挑地的,往哪一放,就在哪生根、发芽。为了不占地方,也为了好照应,农耕者就把它们种在了自家稻田的田埂上。或许你经过别家的毛豆,或许你家的毛豆也被别人经过,但是所有的人们在经过它们的时候,都把步子放的很低,怕一抬脚落足间,踩坏了它们。偶尔有踩着的,就弯下腰再扶起来,还是照样生长呀。 我曾倔强地抢过姨夫的薅子,把它扛在肩膀上,虽然它比我还长一大截。在稻田边停下来后,姨夫开始了他的劳作。他把那些很漂亮的,比稻子还要高出一截的东西薅倒,或是连根拔起。第一次见到这些,我还问姨夫,“你把那么漂亮的稻子拔掉干什么?” “它们是害呀,叫稗子,看它长的那么高,都是占了稻子的便宜。”姨夫的话让我明白了。今天,在我对人生和人事有更深一层的看法时,我悟到了一些外表光艳的东西其实是隐藏了腐朽的一面,它们展露华丽的外表,以不劳而获的方式生存着。 那时候我会发现姨夫偶尔会露出焦急的表情,抬起头来,用右手半遮掩自己的眼睛,向着太阳望去。也会看着田地里即将干涸的水,唯独不在乎田埂上可怜的小毛豆。我当然会觉得它可怜,没有人关心呀,多么的孤独,换成个孩子,谁会受得了。 我可怜的小毛豆,沾满了灰尘,被人们的腿脚无意中擦来抹去。人们想吃的时候,就过来拔一些,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也见过经过雨水洗涤后的、田埂上的小毛豆,在天晴后阳光的照射下,向人们挥动着小手。它是以为人们正在向它走来,其实还是路过,还是无意中擦来抹去。成了桌上的一道菜后,才是人们最近距离地与它亲密接触。只可惜在此过后,生命不在。 我还下过稻田去收割那些成熟的水稻。它们在农耕者熟练的手法中,成片地倒下,而我总是窝在那一小块,半晌没有进展。就那一次,让我的左手留下了一道至今还能瞧见的伤疤。 也经常地和表哥来到水塘边,打上满满的两桶水。有时候会让他们放下来,让我去试试,可惜这十几年来,没有一次能够挑起它们。 在稻床上,会有我能够胜任的工作,那就是在下雨之前拿起扬铲,把那些铺在地上、薄薄的稻子堆起来,再把它们装起来收回家去。有时候累的不行,就把扬铲的把子抵在肚子上,继续“哼哧”地前进。 那时候,夜晚是最兴奋的时刻。我们抬出一个凉床,把它放在风儿能够吹拂到的地方,摆上姨妈做的可口的饭菜,开始了一天忙碌后的歇息。当然,真正需要歇息的是他们,我是把农耕当作一种快乐的游戏,高兴了就忙活,累了就歇着。在那些劳作中,我是不能体会到农耕者的艰辛的,起码是在当时。 如今的姨妈挺起了家里的大梁,大表哥在外面,据说还不错,小表哥呆在家里了,准备开个小店吧,他那已经残疾的右手注定了他要过着比其他农耕者更为艰辛的生活。姨夫的病治好了,却是不能再出大力了。每每回去的时候,看见姨妈不在家,就习惯了独自一人去菜地和稻田里找她。在夏天回去的时候,就可以看见那可怜、可敬的小毛豆,帮助姨妈薅去田里的稗子。 最难过看见姨妈独自一人站在田埂上的样子,是一个守望者特有的神态。是在守望心爱的庄稼,是在守望家人的幸福…… 家里粮舱渐渐浅去,它张开饥饿的嘴巴,对着稻田的方向…… </DIV> 2006.09.02晚(附:不好意思,因为电脑被一键还原以后,竟然忘记了文档是存放在C盘里的,一些文档弄丢了。还好,在我的博客里面都有记录,所以复制过来就无法编辑了,后面的一半就成了那样。还好,不影响阅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