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的那抹军绿
经常会想起那段远去的时光。那抹军绿,已经化为泥,化为水,仿佛肌肤,又如血肉一般揉搓渗入了我的童年。
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一段熟悉的军号,都会让我深情的目光无比执著地穿越冰冷的水泥城市,穿越喧嚣的人群,直到看见那个绿色的军营,仍然安静地守候在大山下。几十年风雨,却容颜未改。相信,每个早晨,那个清亮的军号依然会在淡淡的晨光中将它唤醒。
那片连绵的山脉,母亲一般围住了兵营和兵营的孩子们,那里就是他们的游乐场。一到春天,满山便会开遍绯红的杜鹃,深深浅浅地绽放在大片大片的灌木和杂草中,黑黑的大个儿山蚂蚁,在山道的碎石和草根里急促地钻来钻去,还有那些不知名的蓝色野花星星点点。清脆的鸟叫,在寂寞的风中回荡。当谁家的妈妈喊自己的孩子时,我们一齐大声答应,然后,哄笑着散开。
军营的男人都穿着一样的军服,真正的草绿色,从帽子,到衣服,到袜子。曾经在一次爸爸和战友们聊天时,因为自己个子小,只知道爸爸腰上系着军绿色钥匙绳,却不料别人也有,结果牵了一个叔叔的手喊爸爸,大人们笑红了脸,我却羞出了眼泪。
爸爸那时工作的地方离营地挺远,经常几天才回来一次。到了他该回家的那天,我和弟弟早早站在路边。初夏的风很清凉,草色湛绿,昆虫吟唱。路上人很少,远远地看见一个穿军绿衣服的男人,就盯着使劲看,总是等到暮色越来越重时,爸爸清瘦的身影才会出现在小路的远处,姐弟俩一齐跑上去,枪着推自行车,可结果往往是我们一人站在一个脚踏板上,被爸爸推回了家。背后是渐渐深去的夜色。
还记得那个夏日午后,偷偷打开的抽屉,轻轻摸过的那把枪。幽蓝的光芒。记忆里那触在指尖的一丝冰凉。
穿越幽暗甬长的成长岁月,那抹军绿,依旧空灵缥缈地缠绕于我的梦中,如此柔软,如游子心底的一缕乡愁;如此美好,如孩童的破涕一笑,鲜活生动。
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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