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
曾经的土丘 怀恋与消失一同诞生 藏在枯竭里 那些折成书页般的往事 禁不住轻轻一掰 刹那间的粉碎 是灭亡的开始 抑或重生 若风景只存在于脑海里 请将它们千万次回忆 每一触碰间 不吝啬地添加一些色泽 一些坚硬 从泥土开始的生命 以石头结束 也许,永远到达不了 挖掘机与推土机一起,刨平了那座土丘。然后,它就如平地一样,人们再也不需要仰视它了。 我所担心的是,我怎样向后人诉说,“我来过这座土丘,那上面很美……” 没有过任何犹豫,当年,我不曾停步,甚至连粗声的喘息都没有,爬上了那座土丘。在那上面,有山下不曾被吹拂到的风,有叫不上名字的花儿,还有各色的石头…… 过了很多年,我再伫立于土丘之下的时候,心里总是在思忖——还有上去的必要吗?是哪些润物无声,抑或顿然,让一个人明白了一些事情,以豁达面对很多? 于初秋的傍晚,可以挽留最后一抹太阳的余辉,这便是站在那座土丘上最现实的事情、意义。而今,它消失了,即使那抹余辉是存在的,我却再也观赏不到。 我踩着那些松软的泥土,它们曾是山的身躯。一切竟如此的脆弱,只需一些可以想象到的力量,任何传奇都可以化为腐朽! 这些时候,欢呼的是人们。泥土如何?不得而知。 只是,我感觉到了一些坚硬东西的存在,它触摸了我柔软的鞋底,硌了我的脚心。捡起看看时,不像泥土,亦不像石头,却是有坚硬的棱角、色泽。它们像书本的纸张一样,叠加在一起,用些力气就可以折断,发出闷实的声响。 再思,想必,它们就是泥土的精华、石头的雏形吧?又要过多少年,就可以走出这座土丘,耸立于城市的繁华中? 而这些想象被中断了,自土丘夷为平地之日起。这些变化,对于那些泥土来说,或许是悲剧,又需完成一些进化才可以逃离贫瘠;或许是幸事,它们本不想离开这里。 当我想再次登临的时候,寻不见那座土丘,可是,它们确实存在过…… 心里的石头 有一个人,在他年幼的时候,经过一条河流。在河流里,有着许多石头。凭着好奇,他找到了一块很奇特的石头,琢磨着,竟然象人的脑袋,鹅蛋似的外形上,一些纹路颇似人的五官。 然而他觉得不尽完美,能再逼真点该有多好?既然水可以将它冲刷成这样,那么再将它放入水中继续冲刷,一定能达到完美?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后来,在他放牛的时候,他会牵着牛来到河流旁,捡起那块石头看看,觉得不象,又放入了河里。 成为劳力后,他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也会抽出空来到河流旁,捡起那块石头看看,觉得不象,又放入了河里。 年老的时候,他只有拄着拐杖摇晃着来到河流旁,佝偻着腰捡起那块石头看看,觉得不象,又放入了河里。他开始绝望了,因为自己的日子已所剩无几,似乎这辈子也没有机会等到它成型了。折磨他的不仅仅是这些,除此之外他发现,怎么这块石头反而越来越不象人的脑袋呢? 在他弥留之际,面对满堂的儿孙,他什么都放下了,只有那块石头压在他的心上。晚辈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他说要把他搀扶到那条河流旁。 来到河流旁,他用手指点着,让人捡起了那块石头,捧在手里端详着,还是不象。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他倒下了,嘴里嘀咕着什么。小孙子捡起了那块石头,只一眼后,就高兴地跪在爷爷身旁说,爷爷,看哟,它多象个梨子呀! 他接过了石头端详着,连说了几遍“真象呀”,遂带着满足的笑容闭上了双眼。 是呀,干嘛非要它象个脑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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