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老街

风柔笛悠悠 · 发表于 2012-5-3 10:54:12

　　                                                                      握住老街
                                                                              文/光其军
   这个五一，云层厚实且多变，有和风，却不见雨，空气中柔风荡漾，出游无疑最适合了。所以“走进重镇孔城，领略老街古韵”活动举行时，我就欣然接受了邀请。在孔镇老街的入口，人头攒动，表情各异，中有不少老街原居民，我就拽住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问孔城老街，没想老街没什么看头的回答，令我大感意外。身处老街，却不知老街的意义，在他的眼里，老街的历史云烟也就是现实的存在。我不反对老者的言语，因为此话并不奇怪，我就带着记忆里预定的老街印象与一群人彳亍在老街之上。
　　昨日下过的雨，已经将麻石条的路面洗戳得格外光亮，它们辉映在逼仄的街道中间，一个挨着一个的向深处蜿蜒而去。而那些经年的车辙里，有些微的水还在做着昨日辉煌的梦，不小心被脚踩上，砰的声响中，梦便破碎，空留怅惘。两旁的门面大多闭着，一把锁似乎锁住了一切，却锁不住空屋里汩汩的诉说。楼上的一些雕花的窗子也是紧闭着，那些木格子像几把剪刀，凭空将光亮剪得七零八乱，似乎要将时下的一些思想隔绝于窗户之外，又极力想挽留一些什么，但又何用，时光永在向前，这些在老街只不过是一些记忆罢了。
　　随便地走进一间老屋，尽管已经修缮，但见穿枋的老屋，四柱落地的墙上，仍脱不了晦暗，不过，一进两进之间的天井仍在透着亮光，多少给了我安慰。这个天井倾泻过多少岁月，有过多少恩怨，单凭那厚实的苔藓和潮湿的地砖，就可折射出一些端倪。马头墙上的纹饰还辨析得清，不知是谁人所绘？它又纠结了多少时光？那些乱舞的电线与老屋极不相称，让人徒生伤悲。一些木板门，也听不到吱吱声了，它们几乎都倦怠在了时间之河里……我在老屋搜寻，很想拽住一些什么，可是两手一伸，空空如也。
　　云影在老街的上空缓缓移动，缓慢得令人能握住它的脉络，不知道时光是否也如此，可是，又有谁能看清它的面目？我就在云影下缓慢的走，就看到了一些斑驳的墙上，留有一些不太清晰的字样，大抵是李鸿章钱庄、亚细亚煤油栈，文化站、电影院等一些时代特征的术语。我随便敲击一处墙壁，隐约听见了时光里那些低语，是些怎样的人呢？我很困惑，这些老屋还在，满街的石板还在，只是物是人非了，谁又能将时光穿越？
　　  由于改造，打造旅游重镇，原住民被迁走，其实迁走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早就远离老街，在市区和新镇区有了新居，开始了新的生活。自从被打造以来，尽管修旧如旧，尽量保持老街的原汁原味，但是缺少了生活气息的老街，也就缺少了一些文化意识，老街也就无可挽回地衰老了。身边走过一些老街住过的老人，他们也很不情愿迁移，因为它们是古街孤独的守候者，早已习惯了那份安静与孤独了。
　　一间门面开着，一位配秤的老师傅正在聚精会神的工作，不知这是否是他的房子还是租赁的门面。他告诉我这门手艺“过去来往的生意人多，做生意没有秤以及居家没有秤怎么行，所以他的秤生意还好。如今，电子秤繁荣，他这手艺弄不到饭吃，几乎没人学了。”
　　在街上，我随意问一位老奶奶，她给我回忆着说：“以前老街因为是水陆交通要道，来往的多是生意人，所以街上大多是生意人家，有铁匠，篾匠，杂货店，鱼行，茶馆，旅舍，酒馆，绣楼……”老奶奶所说的，令我好奇，就四下搜寻，想从老街紧闭的门缝里，窥伺些旧时的市井新闻，可是，只听到了一些风吹过的声音，以及只看到天光留在墙壁上的一些光影。
　　只能是唏嘘了，再回望冷落了的老街，但见错落的屋舍之间，一眼都是含蓄，这又拓展了想象的空间，就觉得它是一首含蓄内敛的诗抑或是一幅沉稳大气的油画，只是阅读起来，很是意犹未尽。
　　桐乡书院在老街的中部，是清代戴均衡所设，想他在这设书院不是偶然。这里是商贾交汇之地，又是各种文化汇聚之地，大概就是原因之一了。停在书院的朝阳楼前，风微微拂过，恍如一种声音在耳际回响，是学生的念书声或是先生的教书声抑或是一些文人的研讨声？听不真切，我就把自己当做了一回学生。
　　漫步老街，人文胜景数不胜数，随意地触摸一些建筑，说不定就迸出一些过去的人物和事情，令人难以忘怀。如今一些老屋修缮完毕，只是我觉得它们缺了一些味，一种无法复制的味。但我也看到一些驼梁依旧稳健，它们依旧坚守着老屋的尊严，将无以言状的自信裸露在这个世界。而一些屋檐、斑驳的山墙，又如活化石，还完整地在老街守望着时光。
　　我不去走了，也不再想了，就在眼前的石板路上停下来，正好云破天开，些微的阳光就洒下来，我就发现，这些石板在阳光里呈现时，让我终于瞥见了它皱纹里的风韵以及闻到了久远之外的气息，是怎样的一些东西啊，让我的心竟微微的颤抖！我想时光若能回转，我定要做这里的居民，享受古镇的原生活。纵使不能成，也要做一回商人，穿着长衫，提着油布伞，走在老街的石板上，或者进入一家茶楼，在悠悠茶香中度过一段时光。
　　来了还得走，走时我又回首。天空更加明净了，老街像是贴在一幅画里，与时光对比强烈。静静地阅读，就觉得老街的一身沧桑渐渐地就化为了淡然，它袅袅地升腾着，多想握住一缕，与它一起弥散在更加高远的苍穹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