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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17-1-2 09:4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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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章平 于 2017-1-2 09:47 编辑
◎ 六尺巷
远远看去,一堵墙被礼让慢慢推开
你不用再去陌生的地方租借风景
典故就站在你面前,这本身就是恩惠
走进时,鹅卵石按抚着一个人的迷失
下坠的绿叶向你涌来另一片山水
突然的开阔像乡间教室里的一堂道德课
有学生,没学生,从来都不是重点
实际上,它不适合人潮人海
多数时候,它更像妯娌,你给我
一碗烂萝卜,我塞给你黄灿灿的小麦粑
这么说吧,进来之前你是株有点复杂的金银花
出来之后,你像被屋后小雨淋过的百合
◎ 蝴蝶飞
夏雨凉彻,从合肥下到了桐城
也就下得差不多了。风过百合
露珠剔透而不安,鸟鸣飘忽而坚实
蝴蝶找到了它所信任的酢浆
这人间细小的花草,群居而温暖
来不及命名的花朵就放进“咔嚓”
来不及倾听的鸟鸣叠重另一声鸟鸣
握不住的蝴蝶,是花汛破园
◎ 秋月
我见过很多次秋月
洁白的,血红的,女性的
我相信,一定有一条小路
绕过了湖水,和散落的桂花潦草的相拥
当秋风缓缓的落在水面上
一定有什么从辽阔的原野升起来
我看到露水在红蓼花上颤笑
虫鸣在言不由衷的歌颂夜晚
我知道,你眼中的微微荡漾
是对一列参差不齐芦苇的怅惘
◎ 在万象城
有时是热浪在热浪上晃动,有时
是手滑过你温凉的臂弯,这里是万象城
一群安分守己的孩子和冰河动物融洽相处
过商铺看橱窗,稀少的人群
偶尔也能抚平聚集多年的怅惆
柔嫩的鱼片,快要滑出来的腐花
精致的小点心一一向我涌来
我曾有过寂寥的山水被光鲜穿透
对面的你,甜甜的,如润泽的红茶时光
◎ 芒花
又有新花长出来,长成霜白满鬓美好的样子
向东进,向西退,停歇在精心布置的寂静里
像一次衰老,像老父亲低头弯腰在记忆里不停捶背
未喊出的热爱,在风中摇曳
你依旧念诗、摄影,仿佛生活从未背叛
你把最先掉落的芒花捡拾,捆成束背回去
你说山里的爷爷就会回来做一顿粘嘴的红烧肉
◎ 大暑之殇
大暑夜,美好又忧伤
像一处藤蔓,一头栽下去重又向上
还在火中奔跑的紫薇,被风吹响的白桦
以及低处的尖草,它们有过怎样的战栗与不安
月光打在墙壁上,我看见一棵银杏向上长
它已经很老了,根须暴突在泥土与石垒之间
虫鸣落在脊背上,它和我相扶着
仿若多年不见,仿如爱与相忘
◎ 野草
听虫鸣,听虫鸣里厮杀的风
醒在一片白净的夹竹桃林里
我看见太阳举着金黄的刀子
割破了栀子的白皙与鹅黄
我相信低处的陶罐,躺着安息的魂灵
安静的野草,奔跑的野草
在洪流中低廉的漂着
◎ 时光书
他站在十六楼的落地窗前
落日弯进山坳,灯火向他涌来
一杯小花还没有喝白,一只雀鸟路过窗台
猛地潜下去,像自己,有骨有肉无斤两
像初来之心,作第一声啼哭、最后一次飞翔
◎ 红旗洞
住在唐湾的人都管它叫红旗洞
一眼平川,没有一杆红旗在猎猎飘扬
这谈不上镇书记对有些岁月的不敬
除非爱自拍的游客,手拿小红旗
给不能再相爱的人发去微信
暴雨过后,红旗洞吞没了不安分的洪流
以及附在泥石上的血渍。绿山峦依旧忠实于
自己的安静,有人在镜头里默数竹林上的落日
小河湾的哑巴看到我们来,用半生不熟的
手语,秘密向山神禀报了这一切
◎ 清河的原野
最先接待我们的是一处蓼子花
它格格不入的红点燃了清河的悲伤
像被打过招呼,白鲢死在水面上
引来千百条麦䴸鱼,这是洪水褪去的逻辑学
一棵水杉盯住我,一排水杉远离我们
像有人故意摁了一下开关,一池的鹭鸟
用白拉开清河原野的纵深。一对小女孩
坐在田埂的青草里,她们眼中的美好
并没有被颗粒无收破坏
◎ 行在岳西
从天堂至来榜,人的骄傲会被消磨掉
顶着思想的马尾松、落叶栎在云间翻腾
隐居的茯苓甘愿接受山间的清贫,而那些
低头奔跑的山泉从不买地藏菩萨的账
从西流向东,一直流至英山的茶树下
开门即明月,那些松涛绕过了驮尖
妙道,与江水秘密会合。明堂山、司空山
依旧朝着远方,雷音寺塔上有个声音在喊我
山里阴凉,披一件袈裟吧。屏心静气
用骨肉喂养虬龙旁的杜鹃花
◎ 深情书
她喜欢深秋的湖面,像多年后的自己
反方向的少年。她时常想到钟声和渔船
想到哽咽时,就对空山喊
“要相信爱,相信他正从匆忙中赶来”
她害怕失去,亦害怕拥有
一个人去更远的地方见陌生的湖
她读诗给它听:“每晚睡前,原谅所有的山水”
临走前,像对恋人互道珍重
◎ 伤情诗
在认真的电磁波里,世界略带陌生
“三十岁生日时,她说失恋了”
然后像掐灭烟头一样掐灭声音
回到夜晚,我为自己的忙碌而感到难过
继而想了想什么是爱情,婚姻和弹簧式的生活
这一天我错过了太多,那些消逝的美好
为此我特意去河边逛了五圈,看灯火明灭
野草黄枯,鹅卵石阻挡着流水而叮咚向前
我为即将到来的黎明而感到恐慌
◎ 子敬并不知我来
我去之日,微雨刚过
林中鸣啼,院里落叶
并未告知子敬我已到来
他依旧喝酒,依旧是轻的,甚至我
并未真的听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一个人的望母岭,茅草伏径
并不冷清
◎ 灯
八点一刻,选择与一盏灯对视
并不动用多少真情
你身上的灰暗活生生被往里吞
突然停电了
心情因而糟糕透了
你需要购置9.9支蜡烛和一些道具
譬如音乐盒、小熊猫和三棱镜
接着花一个小时去摆弄它们
制造装悲伤的器皿,生出明晃晃的光
而此刻电来了
你吹灭蜡烛,打乱道具
回到一盏灯的黑暗里
继续深爱,继续抱紧自己
◎ 百合花开
多年后
我对大部分事物不再追寻
从湖边归来,看百合花开
先前的热恋,剩最后的灭熄
正如你侧身让开的
不只是洁白,还有生死的短暂
如巫蓉温柔的跳楼,像生活
慢慢药死的悬树
◎ 三十二岁
三十二岁时,一些事物开始拒绝我
但你不能叫它们叛逆、反方向,比如
不真实的朋友,迷人的流亡,持有结构主义的水晶
年龄越大就容易做减法生活,仿佛是这样的
剪掉吊兰的长发,拔除多肉两小无猜的稗草
雨后窗台,小物件被移来动去
我需要把这最后的寂寞生活过得
简洁而紧致。在白天,在诸多阴影里
我是逢人便笑的破小坡;在夜晚,在透明的黑暗里
我把衣物、变坏的身体都卸下
◎ 竹海
田垄里菊花在自作主张的开着
白的像雪,黄的放肆,似乎根本没拿光阴
的流逝当回事。我们在一家农庄停下来
试图用屏声凝气抵达山的静谧,无奈
一条溪流哗啦啦的流经耳膜,它用清澈见底
纠正我们对尘世最深的误读。从眼睛的片面观竹海
好比向未来租借了几公里风景,阳光落在叶片上
又弹了回去,这微小的弯曲配合了我们的敏感
也缩短了与涛声的距离。深陷其中的
不只是我们,还有迷途的蝴蝶
◎ 火锅记忆
年轻的夜晚,音乐从墙上流淌下来
舒缓,沉静。她被红色光线穿透的脸
在临近三十岁时,话语中会剔掉多余的枝蔓
她知道,这些年一个人身临深渊,背对大河
需要从外部宏观揣测内心细微。火锅的热量
充斥着她,突然,像被拧开的水龙头,她被感性
打开。我们用眼神碰杯,面容里溢满了坚定
失眠并不能打败她,时间也不能
◎ 在水之湄
穿过栅栏,小径在晨雾中隐去
鸟鸣从枝头落向草坪,嫩黄的声音
并不能帮助你辨别其籍贯和性别
走走又停停,停停又走走
乌桕的落叶正一片一片经过你
似乎深秋已至,仿佛爱情正在亲临
你昨夜还不能原谅的山水
正一点一点向天际弯曲
◎ 再见
如此难得的一天
我睡到九点,等着他来接我
去宏村,见美丽的塔川
我艳羡的事物越来越少
眼前这漫山的乌桕和竹林
它们群居而安静,让我温暖
这世上的误解仿佛都已化开
我们喝茶,品笋,听溪流远去
像两个老人在展开回忆的翅膀
他送我去火车站,陪我买票
站在候车大厅外看着我过检票口,上楼
我没有再回头,我知道那个眼神一直都会在
◎ 车过塔川
刚离开宏村,一条山道
就沉浸在乌桕的欢笑声中
清晨的塔川,是座美丽的坟
路过的涛声会将几声金黄的唏嘘
狠狠地甩在云雾缭绕的脊背中
比深秋还安静的奇墅湖,已习惯了
他们站在山巅慨叹:那些不被季节容许红透的肉身
需经霜降的敲打来滋润。车过涵洞
一片枫叶追随车身,如两个无处可去
的人,在千军万马中归为寂静
◎ 你在遥远的地方给我写信
去不了更远的地方
你就给我写信。写一座城
多年未下雪,人来人往的孤单
需要用闲庭阔叶来冲淡;写下彼岸花
生生相错,天堂鸟一生只落一次地
蓝雪吊兰,甚至后来也叫不出名的小姐妹
都有骨子里的悲伤;写到相熟的人不再相送
萍水无需相逢,不置一词的我们,也会不知不觉
过完一生;写完悲伤不是长久之计
一场雪漫无目的地飘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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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鸡蛋晟哥 在2017-1-5 10:32 送朵鲜花 并说:烟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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