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清 明（一）

王曙光

1.

三月中旬的一天晚上，赵毅进入了梦乡。恍惚中，他感觉回到了十多岁的模样，轻盈地来到了一座房子前。咦，这座房子怎么这么眼熟，像极了家里的老宅！他暗自诧异：老房子明明拆去好多年，早已做成了两层的小楼；记得小楼落成时，在村里是头一份，他和家人开心，周围的乡亲们也是透着满脸的羡慕呢！忽然，他发现房前有位中年男人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原来，那人是他的父亲赵秉承。父亲去世已经好多年，这个信息立马从他的脑海里冒出；但他不管不顾了，仍是深情地叫了一声“爸——！”
“我儿长大长高、出息了，爸爸为你骄傲呢！”赵秉承轻拍了一下儿子的肩头，举止和言语间透着少有的满意和褒奖。

“爸，您现在过得好吗？”

“好，一切都好！你看爸的身子骨，硬实呢！毅儿，想不想在爸的肩头再坐回飞机？”

只见父亲一抬手，赵毅便悠地飞上了他的肩头。父亲带着他，左冲冲、右晃晃，他是手舞足蹈地欢笑。与此同时，他想到父亲犁田时，他在身后捉泥鳅；父亲放牛时，把他放在牛背上；父亲吃饭时，总把最好的饭菜让给他；父亲对他少有责骂，但要他老实做事、本分做人，千万不许沾染偷、窃、扒、拿、欺骗和说谎的不良习惯；在他读书时，父亲对他说：“你想要日后过得舒服，现在就得吃苦去读书呢，但若只图现在快活，那以后就得多受罪了！”……

“飞机”飞呀飞呀，飞得赵毅的心里开了花。然而他是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重，似乎将会压垮了父亲。“飞机”降落了，降在赵毅居住的小区楼下；此时的他，发现父亲变老了，自己也已回到了中年；他手指楼上，祈求父亲：“爸，到家了。您去见见妈妈，好吗？”

“毅儿——，我和你妈很快就会团圆了！只是你要坚强些，不要舍不得——因为我想你妈了，要她来陪我了！”只见赵秉承的身形猛地飘动、飘远，声音也是忽高忽低地传来。

“爸，爸……”赵毅忙不迭地连声叫喊着。

“赵毅，赵毅，你怎么啦？”杨晓芳被丈夫的喊声惊醒了。她一边用力推着丈夫，一边慌慌张开了灯。当她看到赵毅的满脸虚汗，不由关切问道：“你这是咋啦——是做噩梦了，还是因为哪里不舒服？”

“哦，你别担心！我刚做了一个梦，梦里见到我爸了。”赵毅一边擦拭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安慰着妻子。

“奇怪呀，爸走了好多年，你都没有梦到他。那你今天做梦见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吧？”

“嗯，我这些年的确没有梦到过他。但他永远住在我心里，一直都没走呢。”

“我知道你与爸的感情好，梦见次把也正常。再说，清明马上就到了，所以你是心有所念才有所梦的。那你——，准备哪天动身回去？奶奶回去吗，她的身体能行吗？”杨晓芳温和劝慰，言语也多有担忧。

以往回家做清明，老娘每次都是执着地跟着回去。但是今年，赵毅犹豫了，因为老娘已是八十多岁，况且不久前，她还因病做了一次心脏的搭桥手术。

“回家就在最近两天吧。我也担心老娘的身体，但她的心思我知道，指定是想回去的！你我明天劝劝老娘，尽量让她今年别回去，可就怕她不听劝，反倒惹她生气了！哦，时间不早了，咱们睡吧。”
杨晓芳很快睡着了，但赵毅却是久久无法入睡。因为他在想着刚才的梦，总想父亲说的“我想你妈了，要她来陪我了！”——父亲为啥这样说，这是啥意思！或许，那是清明快到了，父亲是在催促自己尽快回家吧！

南风醉

清明时节雨纷纷

王曙光

南风醉 发表于 2019-3-25 08:35
清明时节雨纷纷

谢谢南版的抬爱，致敬！